“是师……萧疏寒让你来看我笑话的?”
“还是说,全武当都在等着看我笑话?”蔡居诚猛地拔高了声调,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声音有些刺耳了。
可他控制不住自己,他觉得心口像是被人开了一道口子,冷风呼呼地灌进来,又被他用冷言冷语给回敬过去。
邱居新却像是没听见一般,转手端了一碗药来,大有蔡居诚不喝他就不开口说话的意思。
蔡居诚看着烦得很,抬手就打翻了邱居新手里的药。棕色的药汁洒了一地,那只粗瓷小碗倒是结实,摔到地上咕噜咕噜转了两圈,不动了。
邱居新还是没什么表示,只是转身离开了厢房。
蔡居诚可不想管他,只是径自翻了个身准备继续歇他的。
可这邱道长不登时却又回来了,手上还端了一碗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药。
蔡居诚顿时气煞。
“我不喝!邱居新,你就随我死着吧!在武当时就轮不到你管我,如今倒是好,你出息了,居然来干我的闲事了!”
邱居新这才终于开了金口:“师兄,药还有很多,无论你摔多少碗,都还有很多。”
蔡居诚气结,觉得自己简直快被气得昏死过去,想了想却又无可奈何,今天这药怕是不得不喝了。
他没什么表情地接过碗,皱着眉头一饮而尽,之后便转身背对邱居新侧躺着,再也没有其他话了。
并不是他宽容大度。倘若他现在还是从前的样子,哪怕只是健康的普通人,他也是要从床上一跃而起骂上邱居新俩小时不带歇息的了。
只是没那个精神了。他现在极容易累,更何况一看见邱居新那张没什么表情的死人脸,就更让他有些暴躁。
很快他又睡了过去,昏昏沉沉间做起旧梦。
梦里他是武当后山上的白鹤,亭亭立在险峻的断崖边,崖下是无尽的深渊,他振翅欲飞,却觉得双翅膀好似断了一截,从空中直直的坠落下去。
熟悉的失重感让蔡居诚有些呼吸不稳。这个梦他在点香阁时就常做,只是从未如同这次一般深陷其中,深得他快醒不过来,心脏里也溢满了悲凉的情绪。
他就是白鹤,是那只明明折断了双翅却执意飞下悬崖的鹤。
是他活该沦落至死。